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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忽地提起老国公爷,却迟迟没有下文,薛妙等了又等,出声唤道:“祖母?”
这一声将老夫人从往事中唤了回来,她安抚地轻拍薛妙的手,叫她稍安勿躁,转头吩咐身边的老嬷嬷:“茯苓,取我那块青白玉牌来。”
茯苓嬷嬷手脚麻利,说话间已去而复返捧来一个黑木匣,里面用红锦布包裹着一块青白玉减地浮雕寿海福山玉牌。
端看玉牌不是什么极难得的玉料,亦非出自名家之手,然而这块玉牌曾为老夫人挡下当胸一箭,虽修补得极为精妙,细看仍能看出碎过的痕迹。
自薛妙进来后,苏氏便被彻底晾在了一旁,她心里虽不痛快,但也知道自个儿上回逼着薛平昱去求皇帝将赐婚之人由薛锦妤换成薛妙惹了老夫人不虞,因此并不敢插话。
目下见老夫人要将这青白玉牌交到薛妙手上,苏氏再忍不住,坐直了身子,道:“老夫人,这、这玉牌您不是一贯宝贝的紧?怎么……”
实际上这块玉牌到底来自哪里又有什么秘密,就连齐国公薛平昱也说不出个一二。苏氏原本也不知道,三五年前却听到一种说话,说老夫人手中这块青白玉牌乃是老夫人私产的钥匙。
老夫人少年扬名,只先帝所赐珠宝财产便已不计其数,老夫人这些年又过得极为俭朴,存下的那些私产怎么想也不会是个小数目。
苏氏原先想着这玉牌终究要交到薛平昱手中,是以并未动过念头,如今见老夫人要将其交给薛妙,怎能不吃惊怎能甘心?
老夫人不咸不淡瞥她一眼,没理她,只交代薛妙道:“祖母年纪大了,没有什么能给你了,只有这一块玉牌,当年救过祖母一命,你好生收着,让它替祖母庇佑你。”
人都说玉石有灵,况这玉牌救过老夫人一命,老夫人口中的“庇佑”一说也算有源可溯。薛妙没有深想,倾身低头方便老夫人将玉牌挂到她脖子上,口中道:“谢过祖母。”
老夫人铁了心要把玉牌给薛妙,苏氏自然不敢说什么,忍了又忍,终究沉不住气道:“那衍儿和锦妤……”
她一张嘴老夫人就知道她心里在打什么算盘,定定瞧着她。
苏氏本家并非权贵亦不是书香门第,薛平昱略过一众贵女偏偏相中了她,老夫人也并未觉得有什么,毕竟老夫人自个儿便出身乡野。可这么些年过去了,苏氏身上那股子小家子气始终在,从前没什么地方叫她发作,如今竟一股脑儿地全作在了薛妙身上。
亲亲的女儿在外受了委屈跑回家里,她身为母亲不说连问一句都不曾,瞧瞧自薛妙来后她的脸色,还有如今说的话做的事?
老夫人越看越觉得生气,将手里的茶盏重重搁下,“这齐国公府是倒了不成?要你堂堂国公夫人腆着脸来问我这个土埋到脖子的老婆子要东西!”
外头,薛平昱和薛衍听到动静忙不迭冲进来,老夫人不看他们,只对着苏氏道:“衍儿也就罢了,我薛家的男儿但凡有手有脚想要的东西就自个儿去争,倒是锦妤……”
老夫人顿了顿,给了茯苓嬷嬷一个眼神,后者当即带着伺候的下人退了出去,远远守在门外不许人接近。
“齐国公独独的一个嫡女,想要什么你不是巴巴地弄给她?为了她连自己亲生的女儿都不认了,你跟我老婆子说说,锦妤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有什么不满意让她把脸色摆到了妙儿跟前!”老夫人冷笑一声,“真是好大的威风呐!”
苏氏浑身一震,连连摇头,“没有,锦妤不是那样的孩子,定是有人、有人想坏她名声故意嚼舌根……”
好些年了,老夫人都未曾这般动过气,薛平昱欲劝解,却不知苏氏到底哪里惹了老夫人动怒,只得先道:“母亲先别动怒,当心伤身子……”
他到底还是心疼苏氏,见她戚戚望来,又忍不住说:“锦妤这孩子也是母亲看着长大的,虽有些任性,却不是母亲口中的那种人,定是哪里误会了。”
薛平昱说着将目光落在了薛妙身上,也不知他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竟要薛妙来为薛锦妤开脱,“母亲听那些人嚼舌根,不如问问妙儿。”
薛妙原本捧着茯苓嬷嬷临走前塞到她手里的零嘴边吃边看戏,正乐得自在,冷不丁这浑水淌到了她脚下。薛妙不敢置信地看着薛平昱,道:“父亲是说我么?”
苏氏没料到薛平昱会来这么一出,她哪里敢让薛妙说真话,连忙道:“都是亲姐妹,就算一时有嫌隙,也该……”
苏氏这填补的,薛妙听着都为她为难,她放下正欲放到嘴边的盐渍西瓜子,拍了拍手,顾自笑开,“要我说的话,父亲可能不是很想听到。”
“父亲不如去问问姐姐,问她我这一回自西山下来都遭遇了什么,想必姐姐的回答会十分精彩。”她手撑着右颊,像是在说今日天气真好一般轻飘飘扔下一道惊雷,“女儿真是好险,差一点就见不到您了。”
薛妙话说一半藏一半,一来不提醒薛平昱和苏氏薛锦妤做了天大的蠢事被人当刀子使是不想打草惊蛇,二来她才没那个好心告诉他们皇帝似乎知道了薛锦妤的真面目,虽然以她对皇帝不多的了解来看,就算知道了他也绝不会出面做什么,毕竟无论是薛锦妤还是她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不能出事的人物。
他恐怕巴不得这些世家贵族们都乱起来好让他尽情抓他们的把柄呢!
这下轮到薛平昱惊住了,有三两息的时间他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等薛平昱理清思绪,帘外远远地传来茯苓嬷嬷的声音,“老夫人,国公爷,大姑娘院里的人来传话说是大姑娘身子不适,不来老夫人这里用饭了。”
以薛锦妤把自个儿的命格外当回事的性子,若真是哪里不舒服,这会儿早请太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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