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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私语（第2页）

“你呀你，马屁倒是拍得紧。”他捏了把我的脸蛋，“手感不错。”

他定定看着我，棕灰色的眸子半明半暗，里头模糊地倒映着我的脸庞。他一只手捧着我的脸，加上被子传来的温度，让我的脸不由得发起热来。

*

小皇帝几乎日日都来了我宫中，我不用想也知道我在天下人心中的形象是多么糟糕了。我闲来无事便听朝英给我讲坊间关于我的传言，朝英说得还算含蓄，但也让我知道了个大概，无非是传些什么‘我们的皇帝陛下得了个妖精似的妃子，勾得年轻气盛的皇帝频频入后宫。’更有甚者，听着便十分荒谬，比如‘那妖妃乃是琵琶精所化，生得那叫一个倾国倾城。面容妖冶如狐狸精，眉目含春，世人一见便魂会被勾走；嗓音如同天籁，言语之间就可以让人甘愿赴死。’

我不由得笑了，“本宫有这么美吗？”

朝英道：“娘娘自然是美艳绝伦，只不过他们这么编排娘娘…”

“不用管那么多，随他们说去吧。不过是一些不相干的人，何需记挂。”

*

小皇帝吃得不多，每样吃食都只是浅尝辄止，我知道这是出于帝王的谨慎，便也不劝他多吃，只自顾自吃着自己的，谁知就这样过了三月，我发现他吃得竟越来越多了。

“陛下，你…是不是胖了？”

“胖了吗？”他竟也不顾宫人，捏了捏自己腰上的肉，点头：“是胖了。”

我不由得笑了，“臣妾好像瘦了些。”

小皇帝夹小丸子的手停在半空中，又绕了个弯送进我碗里，“你该多吃些。”

我笑着回道：“是，谢陛下。”

夜晚，小皇帝在我身边睡下了。我却有些难以入睡，大概是夜里吃多了积食了。我正望着房梁数羊想入睡时，便听得身旁传来一阵细微的呼唤声。

小皇帝额头冒着汗，嘴里在念叨些什么。我凑到他脸边，方才听到一个娘字。

这是…想他娘亲了？可他娘亲不是就在宫里么？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我这才听清，原来他叫的竟是奶娘。

“看来你也是个有故事的人。”我抚上他的额头，并未发烧。

他的声音越发急促，我便摸摸他额头，在他耳边低声道：“不怕不怕，奶娘在，奶娘一直在你身边呢。”

我十分欢快地占了小皇帝的便宜，并且成功听到他的呼唤声小了下去。

我又摸了摸他的额头，昏暗的灯光下，他的脸庞显得异常光洁，两颊略有些肉，摸上去也是软软的，他的长睫毛低低压在眼窝上，每一根都弯曲成一个极其完美的弧度，真真是好看极了。

我正盯着他瞧时，忽然见他睁开了眼，直把我吓了一跳。

“你在干什么？”

“阿祁，我听见你在说梦话，又见你额头冒汗，所以探一下你有没有发烧。”

他探了探自己额头，“我没有发烧，我只是做了一个梦。”他神情略暗了暗，“具体我已经不记得了，但总归不是个好梦。”

“不要紧，梦都是相反的！”

他转身看向我，黝黑的眼眸中倒映着我的脸庞。他忽然轻笑了笑，目光中好似有星光闪烁，“丑时前不许入睡，陪我聊天。”

“啊？那你要聊什么？”

“嗯…跟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吧。”他依旧看着我，朱红的嘴唇一张一合。我看着他，略微昏暗的灯光下，他的神情异常温柔。

我目光之所及，都是他。

我的心跳仿佛略快了点。

“嗯…我小时候没什么特别的事。”

“那就和我说一些寻常的事，不管说什么都好。”

“我小时候最爱爬树，我的院子里种了桃子树和杏子树，每到春天，我就会爬上去摘果子，不是为了吃哦～这些果子都很涩，我只是摘了当球玩。但每次只敢偷偷地爬，因为我娘想让我当个大家闺秀，她不准我上窜下跳。她只想我学些女工、女德之类的东西，最好琴棋书画也不要多学，就想我嫁个好人家，可惜我到了十九岁也没能嫁出去…在进宫之前，我娘每天都哭丧着一张脸…”

“你长得这么美，怎么会嫁不出去？”

“因为大脚…”我戳了戳他的肩膀：“公平起见，你也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吧。”

“我小时候，好像也没什么好说的。就记得有一次我顽皮，把太子哥哥推进了泥坑，当时我们两就起了争执，闹到了父皇那儿。父皇问我事情经过，我便一口咬定不是自己做的，至于太子哥哥呢，则坚持说是我推的他。我本来还以为自己会受罚，结果没想到，竟是太子哥哥被父皇罚跪了一夜。当时我就误以为，父皇很宠我。”他语气平淡，懒懒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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