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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刘备出祁山与荀彧之死（第4页）
“好。”
节从没有犹豫就答应。
曹操在他来时就吩咐过，如果荀彧有什么话带给他的话，就要记得一字不落地回去向他禀报。
荀彧又指着院子角落放着的一架木梯，对那节从说道：“那边有架梯子，能帮我挂起来，然后扶我上屋顶吗？”
“你上屋顶做什么？”
节从问。
荀彧抬起头看着四周破败的院墙，苍老的面容已满是悲凉：“早年也曾经看过洛阳的繁华，如今却是荒废下来了，以后也没机会看了，再看一眼吧。”
节从看到他已经把药丸吞了进去，自己的任务完成了，便让手下士兵帮忙搬了把梯子，半扶半押着荀彧上了屋顶。
历史上曹丕迁都洛阳，从河北带了五万户百姓充实洛阳人口。
只因为此时的洛阳几乎完全荒废，满城百姓都不足数千，宫室倒塌、房屋被毁，整座城池都变成了残垣断壁，早已经不复当年人口百万的盛况。
荀彧爬上了屋顶，初时那药还没有发作，并未有异样，他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屋顶上俯瞰着这座古老的城池。
北面曾经浩大的洛阳南宫北宫因董卓纵火而大半倒塌，仅剩的几座宫殿还是当年刘表帮忙修缮起来的，西市和东市成为了废墟，南面的平城门外亦只剩下零星几个村庄，在城外洛水旁耕田。
二十多年前董卓挟持天子，面对关东诸侯的攻势，远遁长安，不仅带走了无数人口，临走之前，还放了一把大火，将这座繁华昌盛的城池付之一炬。
城市虽然依旧宽广，更远的地方还能看到皇家林苑的盛景，但眼下的洛阳荆棘杂草丛生，树木林立，绿色的苔藓占满了整个城市。往北看去，破败苍茫。往南看去，荒无人烟。
荀彧眺目四望，不时指着各个方向的断壁残垣喃喃自语：“那里是白马寺，那里是大将军园，那里是太学，那里是灵台，那里是南宫，那里是金市，那里是”
下方的节从就这样静静地看着。
周围曹操派来的士兵，将庭院团团包围，也就这样看着。
很快，荀彧的腹中开始作痛，意识渐渐模糊，嘴角溢出血来，就这般坐在屋顶上，抬起头仰望天空。
浑浊的双眸中似乎充满了对曾经浩瀚帝都的留恋与不舍。
他的目光最后定格在了南方。
那是南阳的方向。
沈晨。
你是对的。
曹操，终不为汉臣。
他心里想着。
嘴角的血越流越多，鼻间也开始淌血。
随着腹中绞痛加剧，夕阳下，一个五十余岁的老者，安静地躺下，看着昏黄的天空，享受着人生最后的画面。
那绚烂的火烧云浸透了半边天际，燃烧着丝丝光亮，照亮了他的瞳孔。
紧接着有暮鸦和飞鸟回悬，降落进了林间。伴随着鸟儿啼鸣，天地间渐渐变得昏暗。
暮色已至。
世间只剩下一点西方的余晖。
荀彧努力睁大眼睛，浑黄眼角死死地盯着余晖，艰难伸出手想将它抓住。
可太阳最终下山了。
大汉帝国最后的一抹残阳，也就此熄灭。
随着天地间没有了光芒。
荀彧伸出的手瘫软垂下，眼神里的生机，也消散开来。
他死了。
漆黑笼罩下的洛阳城，安静得只剩下那秋风发出的呜呜声，像是有人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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