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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0章 疯子（第1页）

德姆斯特朗的船有不少年头了，今年如果不是为了招待一些“特别尊贵”的客人，每层的房间里的设施也还会延续着它的陈旧。

里德尔先生不常住的房间当然是被翻新的其中之一，光看色调就知道了，造这艘船的时候绝没人会想着在本就昏暗的船舱里再弄个吞色的暗色调房间来，不然就太压抑了。

玛吉倒也还不至于这么没品位，他知道能够将昏暖的灯光折回来的润色是海船的浪漫，这个房间纯怪只知道堆叠昂贵的给他献殷勤的人。

他本来对此是无所谓的，毕竟那只是个房间，玛吉也还没有吹毛求疵到因为住所大为苛责手下的地步，但在踏进关押着老巴蒂·克劳奇的古朴却明亮的普通房间后，玛吉觉得他该告诉某些没有品味的人下次找个有品位的人做这类事了。

老巴蒂呆愣地坐在沙发上，从来板板正正的衣服全都是皱痕，油腻腻的头发乱七八糟的竖起，看起来已经流浪一段时间了。

视线顺着嘴里喃喃自语的老巴蒂向左，尤其是他摊在腿上和另一个人紧紧握住的手看去，会看见那个不听话的孙子古莱默·阿巴特。

“阿巴特先生，您还没有劝好你的孙子么？”黛拉看向另一边站着的爱德华·阿巴特，顺口给玛吉介绍起了情况，“几句都不是对他讲的‘我骄傲的儿子’就让他这样？”

满头白发的爱德华站在旁边，岁月对他无情，使得他布满沟壑的面颊相当苍老，但是注重养生的他背还很直，当女儿回归有信，他终于打理起那头肆意生长的羊毛卷，杂乱的头发顺直绑起后，他形象上又恢复成了一个老绅士。

“我不明白他的想法，没法劝他，”爱德华瞥着他的孙子，语气很冷淡，“如果有惩罚的话，只要您不杀了他就行，后果总会让人清醒的。”

好冷漠，冷漠地都让人想不明白爱德华之前会帮古莱默摆平那么多事。

“我是无所谓，”黛拉看着不知道是因为她的到来还是爷爷的冷酷而身体发起抖的古莱默，耸耸肩，坐到了另一边的床上，“我哥哥来了，这事就交给他了。”

“古莱默·阿巴特，我听过你这个讨人厌的孙子的名声，爱德华，”玛吉跨着长腿走过去，想明白昨晚的艳遇从何而来的同时坐到了老巴蒂的右边，“你那么任由他做事，我还以为你很宠爱他。”

“先生，世界是不公平的，所以我会对姓阿巴特的人倾斜，”爱德华看着古莱默在玛吉的无声咒下惊慌的飘了起来，他盯着古莱默就算飘起也没松开的和老巴蒂紧握的手说，“但要是到了不能摆平的地步，我也不会过多强求。”

玛吉没管老巴蒂还被牵着的一只手，他掰过老巴蒂的头，一只眼睛变蓝，在断断续续的“是我的错......我的儿子的错......我最骄傲的儿子......”声中，最大限度对他进行了摄神取念。

“您有把他当孙子么？”眼见玛吉去探寻她已经在老巴蒂记忆里见过的里德尔府了，闲来无事的黛拉跟老阿巴特随意聊了起来，“还是说，一个单纯的姓阿巴特的人。”

飘在半空的古莱默随着黛拉问句的落下禁不住地侧头看向把他养大的爷爷，但在眼里的期盼还没成型，就被冷淡的没有犹豫的话击碎了。

“孙子之前是女儿，”爱德华说，“如果丽缇不承认只给她带来痛苦的孩子，那我越过她的承认就会伤害我最亲爱的女儿，因此在我心里，我是没有孙子的。”

“不过自欺欺人非理性和责任所为，所以我们不对外否认血缘上的关系，”爱德华补充道，“同样，我也不会否认他阿巴特的姓氏或夺走阿巴特能给他带来的资源。”

“真是让人痛心的话，”黛拉惊讶阿巴特教授有这样一位拎得清、全心全意爱护她的父亲，一点都不怜悯曾经把恶语套在她身上的小恶霸，只用着冷漠的悲悯之语嘲讽古莱默，“真可怜啊，家人全在身边却得不到任何承认的古莱默学长。”

“没有孙子——为什么你从没跟我说过这种观念！”古莱默终于放开了抓着老巴蒂的手，漂浮的身体手脚并用地扑棱着想朝身边陪伴最久的亲人划去，可一点距离都没能拉近，“你养大了我啊，爷爷！”

古莱默嘶吼着，灵魂深处却劈开来似地接受了这个现实，因为爷爷从不主动关怀他的生活、从没亲手送过节日的礼物、从不在闯祸时责骂或安慰他，而且十几年中，只夸奖过他一次。

“猫猫狗狗不照样是被养大的？”摄神取念完成的玛吉加入了谈话。

“我看古莱默学长连流浪猫狗都不如吧，”黛拉似笑非笑地说，“起码流浪的它们被给予善意后还能表达感谢，可学长只会质问给他生命、延续生命的人。”

“闭嘴！你闭嘴！”接连的情感冲击下，古莱默都忽略了对黛拉的恐惧。

“想想你活了十几年，家都不是家。”玛吉恶劣地笑了起来。

“家人不承认你，现在学校里也没人跟你来往，”黛拉挂上了玛吉同款的笑，两位里德尔看向从前蹦达于身前的臭虫，“你在这世上一点羁绊都没有吧，学长。”

太会击溃人心了。

站在旁边的爱德华默默的听着里德尔兄妹让古莱默崩溃的一来一回，平静地看着古莱默的泪水淌过尚且留着丽缇亚掌印的脸颊，心里只有对黛拉和玛吉个性的感慨。

在两位里德尔不停的漫不经心的心理攻击下，哭泣的古莱默大喘着气，成柱的血液从鼻孔里涌出，在半空中翻着眼睛晕了过去。

有那么几滴鲜血和将尽的泪水啪嗒啪嗒地滴到老巴蒂脸上，他愣愣地抬手摸上去，看着手指上被悲伤稀释的痛苦，先是疑惑地歪了歪头，然后猛地叫了一声，“我的儿子！”

老巴蒂无神的眼里闪起光，但大概也还没有清醒，因为他焦急地抬头后一点没有发现和小巴蒂没有一丝相似之处的古莱默不是他的儿子。

“儿子！儿子你怎么样了！”老巴蒂无力地向上挥着手，发现自己完全无法触到他后，又喘着气在房间里看了一圈，最终抓上了旁边玛吉的手，“求求你，别伤害他，他犯了错——他犯了错——他已经受了罚，再有什么仇怨，冲着我这个不称职的父亲来吧！”

“我不会伤害他的，克劳奇先生......”玛吉轻声安抚着老巴蒂，蓝色的那只眼睛闪着诡秘的光，他边用着眼睛的能力边对黛拉说，“想玩把大的嘛？”

“让假穆迪，也就是小巴蒂·克劳奇，背叛伏地魔转投我们？”黛拉就知道玛吉会跟她一样摄神取念老巴蒂的全部记忆，通常来说他们都不会做这么无礼的事，但是事关伏地魔，礼貌也可以暂时弃之一边，“有把握就做吧，毕竟你做会更方便点。”

击碎心理和信念是黛拉和玛吉都擅长的事，不过从记忆来看，小巴蒂把伏地魔和当成了父亲一样的角色，因此天然地对黛拉有一种挑剔的敌对心理。

“真期待啊，很久没做这么有意思的事了，”身旁的老巴蒂恢复了呆愣，玛吉头向后一仰，他看向天花板，唇角的笑野性又危险，“弄碎他的信仰，创造新的信仰，等他没用了之后——”

说着，玛吉低低笑了起来，后仰的头缓缓抬起，动作的限制让他低沉的笑声多了丝气竭的感觉，但这份气竭只让人更担心起被他盯上的人的命运，“再把创造信仰的基石也敲碎，真让人期待他最后的模样啊。”

疯子。

冷眼旁观的爱德华·阿巴特侧目看着黛拉微微皱起的眉头，最后只对玛吉这样评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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