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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畔是空的,斯成已经起来。
回想昨晚一夜,我到最后连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
起来拉开了窗帘,看到他,坐在临河的阳台上吸烟。
见到我走出来,斯成熄了烟,脸上有浅浅的笑意:“醒了?”
依然是阴雨的天气,清晨光线不足,屋后的远山透出灰色的天光。
大约是经历了车祸的缘故,他比我上次在纽约见他时瘦了一些,人也显得有点苍白。
斯成声音温醇,带一点清晨的沙哑:“洗漱了吗,我们下去吃点早餐。”
早餐是稀饭,和几样别致的小菜,酱萝卜,咸菜,新鲜的水果汁,非常的清爽。
我们在屋外转了个圈,回院子里来喝茶,花园里树木郁郁葱葱,枇杷树,山石榴,红花碧桃,单瓣野生栀子,各自生长,姿态万千。
坐在临河的厅堂里,水汽飘飘渺渺地透进来。
斯成动手泡茶,华顶的云雾茶,新芽茶尖在沸水中一个打转,清亮的浅金色的茶汤缓缓地渗透出来,入鼻是清新悠远的香气,我问:“我问顾永年是谁?”
斯成低头专注地浇烫一套洁白的瓷杯:“这间房子昔日的主人,清末曾在京城做官,后来回到故乡建了一所宅子,现在经营的,是他家族里的后人。”
我自觉惭愧:“我是这里人,我都不知道有这个官邸,你怎么知道的?”
斯成说话慢悠悠的:“听一个朋友提起过,因为是你老家,稍微留心了一下,昨天我打电话回去问,这里只接受预约,我们是幸运,恰好这两天空着,一楼是餐厅和喝茶的小厅,二三楼各有一个套房,我多付了点钱,他们答应让我们单独住几天,。”
我忍不住调侃了一句:“斯总果然不一样了,出手阔绰啊。”
斯成抬抬眼:“没大没小。”
我继续笑,再也不怕他,没大没小,枕边人的权利。
斯成道高一丈,眉眼未动地问:“昨晚有没有累到你?”
我赶紧望望四周,幸好没人:“喂!”
斯成笑了一下:“看来没事。”
他将一杯茶推至我的手边,我抬手要去接,他的手却忽然握住了我的手。
斯成的手掌覆盖在我的手背上,拇指轻轻地摩挲了一下我的手背,珍重的,爱惜的。
我望到庭院中一株榆叶梅,开得轰轰烈烈。
我问:“为什么要来?”
他语气很低,有一点点认命的平静:“我没有办法控制我的感情。”
中午,官邸的主人做东,招待一顿家宴。
饭厅在一楼,一面的落地玻璃窗,正对着一院子的葱郁花木,天井里有一方小小的池塘,筑有假山鱼池,春天的荷叶绿意娇嫩,屋外朦朦烟雨,灯光早早打开了。
顾永年公馆的主人顾之琮,是一位爽气健谈的中年男子,顾夫人是一位面容圆润的女子,穿水绿色缎子衫,斯成牵着我的手,口气平和地同主人介绍我:“这位是李葭豫小姐。”
顾之琮同我握手。
他们有孩子,四岁多的男孩子,在饭桌上由外婆照看,活泼可爱。
晚餐一一被端上桌,青花的盏碟,装一盘蒜蓉白肉,一朵艳红海棠花装盘,出自顾夫人之手。
肉肥而不腻,鲜香回甜,非常的好吃,仅此一道菜,已经颇见功力。
因为天气微寒,烫了一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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